奇袭乌丘屿：中美合作的一场气象情报争夺战 - 台海战事

抗日战争进入反攻阶段后，日本在东南亚战场的败局已定。

中、美盟军为了防止入侵东南亚的日军从海上撤退，决定增兵台湾海峡，堵住日军海上的退路，对其形成包围态势。

然而，由于盟军缺乏对台湾海峡的气象资料，一时不敢贸然出兵。

经过中、美两国情报人员侦察，发现台湾海峡中的一个小岛，即乌丘屿航标站中存有丰富的气象资料。

乌丘屿位于福建省莆田市湄洲湾的台湾海峡中，分为大乌丘和小乌丘两个岛屿（现仍处于台湾当局统治之下）。

20世纪初，台湾海峡过往船只增多，为了给海上通行的轮船导航，地方政府便在小乌丘屿上建立了一个航标站，并派人看管，记录海上气象变化情况。

年长日久，便积累不少宝贵的气象资料。

乌丘屿突击队

抗战爆发后，日军为了掌握东南沿海的海上通道，动用武力占领了台湾海峡的众多岛屿，小乌丘屿是其中的一个。

日军占领后，在小乌丘屿上建立了海上供给站，派兵守卫，封锁周围海域，禁止附近岛屿的渔民上屿，使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孤岛，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为了尽快获得小乌丘屿上储存的气象资料，1945年初，中美合作所副主任、美国梅乐斯海军准将同国民党军统总部联合签署命令：

据侦察在乌丘屿灯塔里保存着最完整的气象资料，美国海军配合中国军队不惜一切代价，以最短的时间夺取气象情报，移送盟军总部。

命令签发后，中美合作所立即派人赶到福建，实施行动计划。

福建中美合作所参谋长兼东南办事处主任李崇诗，决定由中美合作所下属的东南训练班副主任兼第七特种技术训练班副主任林超少将，会同美方人员共同筹划猎取气象资料的军事行动。

林超接受任务后，马上着手前期的了解工作。可由于岛屿面积小，旧的民用地图根本找不到这个岛屿。

从美国海军提供的地图上查看，只发现湄洲湾外的海面上有两个小黑点，也查不到小乌丘屿的地点和方位。

于是，林超又向福建省政府的地质部门打听小乌丘屿的情况，仍然一无所获。

正当山穷水尽疑无路之际，林超忽然想起东南训练班警政系的教官刘浑生中校。

两年前刘浑生曾任莆田县警察局局长，如今刚来东南训练班不到1个月，对莆田的情况非常熟悉。

于是，林超马上向东南办事处主任李崇诗汇报，要求立即将正在闽东执行任务的刘浑生召回。

一纸急电，刘浑生星夜赶回东南训练班驻地建瓯东峰。

当晚，林超少将邀请刘浑生共进晚餐。

席间，林超和盘托出军统局本部的命令和完成该任务的难处，希望刘能助他一臂之力。刘浑生明白此举乃抗日救国之大事，欣然接受任务。

笫二天，林超带领刘浑生会同美方顾问、东南班负责人及特训班顾问张驰等有关人员，共同商讨了一个“夜袭乌丘屿，武装夺取气象资料”的周密行动方案。

由中校教官刘浑生领导成立“乌丘屿突击队”，从东南特训班第一突击营抽出10名具有侦察技能的莆仙籍学生组成侦察组；又从突击营中挑选出善于水战的学员组成行动组。

袭击方案上报中美合作所总部，经美方代表华兹少校同意后，开始付诸实施。

找关系摸情况

1945年2月1日，时值除夕的前一天，10名侦察员在刘浑生的带领下，以回乡过年为由分散返回莆田。

随后几天，这些身着便衣的特工人员，白天以走亲串戚为由，深入海边进行侦察，了解大、小乌丘屿的情况，晚上则陆续潜入刘浑生的驻所汇总情况。

但因日军占领乌丘屿后，加强了封锁，几乎没人能接近日占岛。

侦察员经过几天侦察，仅弄清了乌丘屿的大致轮廓、地理位置和地形、地貌，以及岛屿周边的海水深度、潮汐流向、落差和屿上建筑物的外观等一般情况。

可是，对于岛屿上的兵力分布、武器装备、岗哨布防等有用信息，一点都没有了解到。

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家认为，只有打入敌巢侦察，才能彻底弄清敌情。

于是，刘浑生将10名队员分为5个组，一个组留在身边担任交通员和助手，其他4个组分别派驻莆田县的三江口、埭头、忠门、莆禧等4个海边活动点。

他并要求队员设法混入渔民中跟船出海捕鱼或下海走私，以便接近乌丘屿。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江口驻点小组很快就有了意外收获。

该组的叶、陈两队员在涵江结识了一个姓林的妓女，林女与驻大乌丘屿的伪军大队长张秀宝曾是一对露水鸳鸯，叶、陈二人便许以重金，邀林女下海走私，上岛贩卖获利三人均分。

这样的无本生意对林女来说真是求之不得，她听后便欣然应允。

然而，他们首次上岛货物就被岛上哨兵扣押，林女便要求面见张秀宝。

看到“天降情人”，张秀宝喜出望外，上船检查货后又盘问了叶、陈二人的底细，见所言与林某介绍的情况相同，遂深信不疑。

此后，他们每隔3、5天就出航一趟，没多久，叶、陈两人就与海上的伪军们混熟了。

加上他俩出手大方，很受伪军们欢迎，在同伪军的闲谈中了解到一些驻守小乌丘屿的日军情况，但仍然没有获得重要的情报。

和日军做“生意”

于是，在同大乌丘屿走私的同时，叶、陈又设法同小乌丘屿的日军做“生意”。

他们结识了一个专给日军作翻译的汉奸，先送他一份厚礼，然后请他设法牵线搭桥，并许以重金酬谢。

汉奸见有利可图，便极力推荐他们二人。

日军因生活需要，答应叶、陈输送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特别强调要兴化米粉和莆田荔枝酒。但日军又怕泄露屿上的军事情报，规定只能在码头上交易，不准登岸。

小乌丘屿只有一处靠船码头，其余地方都是悬崖峭壁、奇岩怪石，不能停泊船只。

日军在码头上设了一个哨所，日夜派兵把守，不准中国人上屿，甚至连驻大乌丘屿的伪军头目接受任务也只在码头上传达。

叶、陈的走私船得准靠泊后，千方百计同屿上的人员接触。

买卖中，他们又认识了屿上唯一的中国人，此人原籍莆田望江，自幼被雇到小乌丘屿与一个看灯的俄国人做伴。

日军占领小乌丘屿后，俄国人逃命去了，而他却被日军留下来挑水做饭，久而久之，竟能通日语，因而成为叶、陈的买卖翻译。

为了进一步拉拢他，叶、陈利用去大乌丘屿之机，多次给他老婆送礼联络感情，并从这位“望江嫂”的口中套出小乌丘屿的许多日军情况。

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叶、陈初步摸清了海上大、小乌丘屿的详情。

原来大乌丘屿的面积有1平方公里左右，地势平坦，驻有伪军张秀宝大队200余人，大、小船只10余艘，该大队名义上受驻南竿塘的“福建和平救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张逸舟指挥，实际上受驻小乌丘屿的日军小分队指挥。

小乌丘屿实际上只是露出海面的一块大礁石，面积约几十平方米。上有一道围墙，围墙里建了一座10余米高的灯塔。

塔楼分为3层，底层为一房一厅，房是那个看灯中国人的宿舍，厅则是日军的厨房和餐厅。

中层是工作室，除了安装气象测绘设备外，还存放着几十年的气象记录资料，那便是突击队所要猎取的目标。

顶层置有风向标、望远镜等设备，日军占领后架设一门勃郎宁机关炮。室外顶端悬挂着一盏能自动明灭的讯号灯。

灯塔的底面是个天然洞穴，洞底有一眼清泉，泉水不但可供驻守人员饮用，还可供应过往日海军舰艇的急用。洞内还存有几百桶汽油，专门为日军舰艇紧急加油备用的。

小乌丘屿原驻守日军30余人，当时只剩15人，连同家属6人，总共21人。

乘“东风”一举成功

经过一个月的侦察，侦察组初步摸清了大、小乌丘屿的具体情况，刘浑生专门向中美合作所东南办事处递交了一份“已接近目标”的书面报告。

建议组织一支人员精悍勇敢、善于水陆作战的突击队，并立即带足各种战备器材，调到莆田平海进行应急训练，以熟悉水战环境。

林超收到报告后，立即上报军统局，并马上实施战斗方案。

3月上旬，东南办事处在东南训练班中抽调受过基础训练的学员，组成了一支临时突击队抵达莆田城内的梅峰寺，同刘浑生中校接头。

刘浑生向突击队通报了敌情，并讨论制定了两套行动方案。

一个是以叶、陈的走私船为工具，进行正面强攻；二是等待雾天分两路偷袭。任务完成后炸毁油库，摧毁灯塔，然后从正门撤兵，退回莆田。

东南办事处经过反复研究，批准了突击队的第二套作战方案。但第二套方案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须等待雾天；二是必须准备船只。

然而，一连几天海上气候良好，突击队的军事行动迟迟难以付予实施。

1945年3月中旬，机会终于来了，据气象部门预测，第二天海面将有大雾。

林超立即命令突击队立即行动，当晚8时许，突击队分乘5条民船从莆田平海下海。

队员们佯装为出海捕捞的渔民，将枪支弹药包装成“货物”藏放在船舱里。

走在前头的1号船是叶、陈的走私船，船舱内潜伏着3名武技高超的突击队员，直奔码头，负责解决码头的哨兵；

第2、3、4号船各配10至12名主力队员，由上尉李副队长带队，作为主攻队；

5号船作为预备接应的船只，备有临时维修部件、药品及通讯器材，战斗时在小乌丘屿码头与其背面礁石之间游弋，随时准备接应。

当晚的海面上风平浪静，为了不惊动大乌丘屿的伪军，突击队的渔船不开动马达，顺着潮水缓缓前进。

夜里11时许，海上刮起东北风，空中乌云渐布，海雾骤起，且愈来愈浓，能见度极差。这时，突击队已接近小乌丘屿，按原计划立即兵分3路，向小乌丘屿包抄而去。

主攻队员靠近登陆点后，训练有素的突击队员们纷纷跳入水中，徒涉到岸边的乱石堆上，进而冲到围墙下，搭上事先准备的软梯，一个个队员敏捷地翻上了墙，潜伏在日军宿舍的屋顶上。

与此同时，叶、陈带领的1号船也靠近码头，他们一边手持白布摇动示意，一边降下风帆直靠码头。

因叶、陈是岛上的老卖主，日军哨兵均认识，每次走私船靠岸，都会额外给哨兵一些食品“咪西咪西”。所以，哨兵并不怀疑，站在船头看了一眼后，准备回哨所内叫醒另外2名哨兵一起去“验货”。

哨兵刚转身，潜伏在船舱里的突击队员一跃而上，将其扳倒。其他突击队员迅速冲进哨所，将2名正在酣睡的日兵干掉。

叶、陈见袭击成功，立即发出信号。只听一声令下，埋伏在屋顶的突击队员纷纷将手榴弹扔进日军住宿的5间房里。

刹那间，炸声雷动，大多数日军尚未醒来便一命呜呼。

个别侥幸活命的日军，提着衣裤四处逃窜，顷刻之间又全部倒在突击队的枪口之下。

全歼了房内的日军之后，李副队长立即带领一个小组冲进灯塔楼，几个队员冲进二层，搜取气象资料，其余的队员冲上顶层控制了机关炮。

队员们用麻袋将42本厚厚的海洋气象资料装了起来，抬进了船舱。

其他的人员分头打扫战场，但见横七竖八地躺着21具尸体。

之后，突击队集合撤离，分别登上2、3、4号船，在5号船的指挥下迅速撤离小乌丘屿。1号船因没有安装马达，便丢弃不要了。

突击队撤退10分钟之后，埋藏在油库的定时炸弹引爆，只听一声巨响，小乌丘屿上火光冲天，顿时成为一片火海。

小乌丘屿上的枪声和爆炸声惊动了大乌丘屿的伪军，电台的中断也引起日海军基地的疑惑。1小时后，日海军基地派出一架侦察机在岛屿上空盘旋，观察屿上的情况。

但因大雾垂海，能见度极低，日机既无法探明乌丘屿上的情况，也没发现突击队的船队，突击队因此能够安全撤离。

尾声

乌丘屿一战，虽然规模不大，却是中美盟军精密策划、联手出击的一次成功的军事行动。

所缴获的东南沿海气象资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但是，由于抗战期间中方人员过分相信盟军，致使宝贵的气象资料未加整理和复制就拱手相送，这也给以后的国家安全埋下了隐患。